第二十三章 真假千金23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真假千金23

从胡友彬的炒面店出来之后, 席闵卿就一言不发,席朗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生怕他黑化进度条一下就爆了表。

席闵卿面上看不出神色, 就连眼底那点波动都被冷硬的眼镜片挡在了后面,但他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静感,稍一靠近些就觉得莫名喘不过气来。

席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两次差点撞到了人,又几次差点闯了红灯, 最终只能无奈的揽住他的肩膀让他跟着自己的步伐走。

席闵卿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但实际上他只是在无意识的走着。

开车回到S市的酒店之后, 席闵卿还是这样的状态,席朗将酒店提供的晚餐送到他面前都没什么反应, 直到席朗起身准备离开。

他本来是打算先回自己房间安排点事的。

在离开炒面店之前,席朗跟胡友彬说好了,他会在稍后找时间安排人过来, 跟他一起去A市公证处将邱音留下的那份股权转让书取出来。

当然为了保护胡友彬的安全,也是防着席贺川察觉, 他肯定是要安排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件事。

席朗同时也想让席闵卿一个人安静一下。

不想在他转身的时候, 听到背后席闵卿干涩的声音。

席闵卿自己想想都觉得挺可笑的。

然而席朗很快就发现,有时候酒品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席朗眼疾手快的将人捞到身前,醉鬼席闵卿还一脸迷茫的仰头望着他,然后呆呆的蹦出来两个字,“席朗?”

可惜直到最后都没有,席朗只能将人又带回去,因为席闵卿这一喝就喝到了凌晨。

席闵卿执拗的坚持,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不过就在席闵卿起身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席闵卿笔直的身体突然就踉跄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跟轻飘飘的人形立牌似的就随风倒了下去。

席朗就见眼前的人明明已经醉到眼神都变得迷离了,可他愣是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逮着他倾诉,更没有发酒疯。

席朗当即就点了头,他觉得这人确实是需要好好发泄一下的。

在露天酒吧很有氛围感的灯光照射下,席闵卿冷白的肌肤都被镀上了一层暖光,他周身整个儿的祥和。

席朗眼睁睁看着他斯文优雅的动作逐渐变得僵硬迟钝,冷峻的脸颊上也从冷白到逐渐染上一层酡红,最后连深沉的眼底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却没想到席闵卿连喝醉了都那么克制。

席朗带着他找了个露天酒吧,席闵卿就那么静静的喝着,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

席闵卿好像一下子卸下了所有伪装,席朗在他眼底看到了外露的情绪——痛苦, 迷茫, 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无助,而这份无助在他小心翼翼的隐忍加持下, 竟然格外的具有穿透性。

席朗好笑的垂眼看着他,“席什么朗,叫哥。”

“席朗。”

“你可以……陪我喝酒吗?”

席闵卿一直是个克制的人, 很少有放纵的时候, 感情生活也是一片空白, 就连一个正常交往的朋友他都没有,所以到现在,他想找个陪他喝酒的人也只能想到席朗。

席朗全程都没有劝阻的意思,甚至还陪他喝了几杯。

席朗倒是宁愿他酒品差一点,哭一哭闹一闹,把心里郁积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席闵卿却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差点闪瞎了席朗的眼,人本来就长得好看,平时又不笑,这会儿这么傻呆呆的冷不丁朝你一笑,简直能把人魂都勾出来。

他就那么乖乖的,静静的坐在那里。

“想叫就叫吧。”席朗无奈。

席朗最终只能这么半拖半抱的将人带回酒店,席闵卿虽然乖乖的不哭不闹,可身体却沉得厉害,踉踉跄跄的席朗一不留神他就要摔个狗啃泥,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性格沉稳的关系,醉酒的席闵卿变得慢吞吞的,整个人都慢了半拍。

还没走到酒店席朗的耐心就被他磨光了,最终干脆一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管一路上那些个怪异又暧昧的眼神,尤其是席朗抱着他走进酒店的时候,那些个眼神看的,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目的不纯了。

席朗一路将人抱回房间,席闵卿一直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安静到不像一个喝醉酒的人,直到席朗将人抱回房间放到床上,他轻手轻脚的给他脱掉鞋子,又给他盖上被子,在准备拿掉他鼻梁上的眼镜时,席朗的手突然僵住。

他这才发现席闵卿眼角挂着泪痕。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看的脸在任何角度都是好看的,哪怕喝醉了也找不出任何丑态。

长睫毛因为他闭合的眼睛而微微上翘着,像是要顶到眼镜那么长,但此时他的睫毛却被溼润了显得有些沉重,眼角泪水无声的滚落而下,形成一股泪痕,一直流到鬓角浸湿了头发,最后滚到他耳廓里。

席朗最终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他就说吧,不发泄出来是不行的。

“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发疯就发疯,没有人规定你必须压抑自己,你也不需要委屈自己的。”

席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这会儿还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所以听起来就更加让席闵卿触动。

他终于睁开眼睛,透过淡蓝的镜片,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像是被画上了色彩,好看到让人惊叹。

然而他整个眼神透露出的又美又悲的刺痛感,还是让席朗在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他是如何在一个男人眼睛里看到令人心疼的破碎感的?

“席朗……”

“我在。”

“我想不起来,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席闵卿带着微不可察的哭腔望着他,声音沙哑,“我脑子里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是你的错。”

他挣扎着坐起来,席朗连忙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席闵卿这才捂着脸呜呜的低声呜咽。

他哭得依旧克制,但眼里的泪水却格外汹涌,像是要把他这些年憋回去的委屈和眼泪全都一股脑儿的哭出来。

“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也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一丁点记忆都没有……我真没用,那双眼睛好绝望,可是我想不起来……”

席朗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哭起来会这么让人心疼,他又痛苦又隐忍,越是克制越是让人动容。

“记不起来就算了,不要再想。”

席朗忍不住起身将人揽到怀里轻声安慰,他把他按在怀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的背。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是要去接我,他们就不会……”

“不怪你,不怪。”

席闵卿却只是一味的自责,怪自己忘记了父母的样子,甚至连一丁点父母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我不该忘的,我还无数次怀疑他们,怪他们抛下我……”

“我竟然怨恨过他们……”

席朗一直抱着他安抚,听着他无意识的重复着自责着,却发现席闵卿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怪自己忘记了父母,却不曾提起过席贺川夫妇。

席闵卿呜咽了一阵终于慢慢陷入沉默,但他并没有挣脱席朗的怀抱,他就那么靠在他怀里,甚至不自觉的环着他的腰把整张泪水模糊的连都埋进去。

席朗也任由他搂着,直到怀里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均匀,席朗这才将人又放回床上,仔细帮他盖好被子。

这时候席朗才发现,自己不仅手麻了,就连双腿都站得有些僵直了。

因为喝酒的缘,故席闵卿的脸颊透着一层红晕,连薄唇都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色泽。

已经睡着的他睫毛还是湿的,脸上的泪痕却干了,他微微张开薄唇缓缓吐息,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弄得凌乱,倒是跟他现在的状态很匹配。

【他还怪可怜的哎宿主。】小8很人性化的感叹。

席朗守了他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不知道席闵卿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他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了席闵卿清醒的眼睛。

在他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席闵卿眼里快速收敛了一些席朗看不懂的神色,不过至少他能肯定席闵卿这是酒醒了。

“醒了?”

“嗯。”

席闵卿的嗓音有些干,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又哑又疼,他忍不住难受的蹙了蹙眉。

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沉重得不得了,尤其还头昏脑涨的,脑袋里像是被灌了多余的东西,一动就疼得不行。

于是在席朗伸手过去拉他胳臂的时候,席闵卿终究是没有再拒绝。

“现在感觉怎么样?”

席朗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眼神里也尽是关心。

席闵卿下意识的不敢对上席朗关切的眼神,觉得这人对他也太无微不至了些。

“好很多了,”席闵卿有些沙哑的嗓音格外好听,喝完水他抿唇递过去,“昨晚谢谢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或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但他完全不记得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但看席朗的神色,完全判断不出昨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席闵卿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和不自然。

“照顾你不是我应该的嘛。”

哪里就应该了?席闵卿心里反问。

两人不尴不尬的几句对话,终于成功将昨晚喝酒醉酒的事含糊过去,说到正事,席闵卿不自然的表情也恢复了回来。

席闵卿其实很早就醒了,他想了很多,他很感谢席朗这次能陪他来,尤其昨晚,他又不是没看到席朗守在他床边,但不管是出于席贺川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接下来的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席朗参与了。

席朗见席闵卿态度坚决,关键他知道席闵卿的黑化进度条暂时是稳住的。

况且小8能随时监测着席闵卿的黑化进度,所以也就不再为难他。

席闵卿独自离开后,小8还有些担心。

【宿主,他不会要直接找席贺川对质吧?】

席朗不是没想过,但以他对席闵卿的了解,还没到那一步,毕竟没有任何证据。

况且席贺川既然瞒了他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其实不难猜,结合他们今天从胡友彬这里得到的信息,他们现在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胡友彬寄存在公证处的那份股权转让书,以及席闵卿母亲请她闺蜜保管的那一份。

但想要找到那一份股权转让书,首先就得找到邱音的这个闺蜜。

此外,不是席朗喜欢把人往坏处想,但人性是真的禁不起考验,尤其是一个本身就有城府有野心的人的人性。

再加上胡友彬一家老小的车祸,死里逃生的胡友彬,怎么看怎么像是事后杀人灭口的样子。

所以他很难不怀疑席闵卿父母的车祸真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以席闵卿的聪明,他对此肯定也是有所怀疑的,而怀疑对象自然就是席朗那个便宜老爹席贺川。

所以席闵卿想要避开自己自己去查,席朗是完全理解的。

总结下来,席闵卿现在有可能要去做的事无非就是这三件。

胡友彬那份股权转让书,他母亲闺蜜的那份股权转让书,再就是他父母当年车祸的真相。

胡友彬这一份算是解决了,席朗告诉他已经安排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件事。

而他母亲闺蜜那份,首先得找到他母亲的那个闺蜜。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么多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或者是误以为他死了还是什么?

但就现在他们掌握的封子瑜夫妻有关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更不要说是找他母亲一个消失二十多年的闺蜜。

这么看下来,席闵卿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去查他父母当年车祸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