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绿柳别院

正文卷

第22章 绿柳别院

灵羽捧着一盒今春新采的茶叶,与桐言并肩而行。

这是晋王给桐言准备的拜师茶。

桐言发现她竟然什么都没准备,于是大方让她捧茶,自己捧茶具,算作两个人一道的礼数。

引路的小童子扎着两个小髻,手里还提着一个冒着白烟的熏香笼。

离开明净山以前,文静禅住的地方跟她们俩这几日住的是差不多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文静禅,住在绿柳别院。

房屋样式有些西南遗风,都是用竹和木搭建起来的。

只有最外围的墙体用了青砖,每走几步,还有嵌在其中的梅花镂窗。

透过镂窗,能看见别院里种了不少雅致的植物,跟文静禅这个人的气质就特别相符。

怎么说呢,就是灵羽从来没来过,但是看这个样子就会觉得这里住的人只会是他文静禅。

童子带着两个人推门进入别院,绕过照壁后就有一方水池,水池上还有一颗歪脖子槐树。

靠近房屋那侧,还有个廊台延伸出来,与槐树遥遥相对。

“这池子跟饭堂外面的真像,”桐言说,“就是树不太一样。”

仔细看的话,槐树上还缠着一些紫藤枝,要是到了花开的季节,就会有一顶紫白相间的伞撑在树干上。

下面有清澈的水池,上面是遮阳的花伞,那歪脖子槐树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烦请姑娘快些,”小童子见两人停留,忍不住催促,“真君已经等候多时。”

“快快快,”桐言一听真君在等自己,立马就着急了起来,“快走快走,怎么能让真君等我们。”

灵羽不回答,只是跟着一起加快了脚步。

文静禅就在正屋等着,有些慵懒随意

看样子也是刚起不久,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用根绣着暗纹的发带扎着。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裙裾有泼墨般的着染。

只要他一转身,衣衫摆动,就像水中点入一滴墨一样。

不似平常高冠玉带,宝相庄严。

“不必繁文缛节,”文静禅说,“自己在院中找心仪的住处就行了。”

桐言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看灵羽。

灵羽的本意当然是直接放下东西就走,但她认为还是需要浅装一下。

“今日需得行拜师礼,”灵羽毕恭毕敬地说,“不可马虎。”

桐言立刻心领神会,拿过了炉子上烧着的水。

她一一烫过杯壶后,接过灵羽递来的茶叶,一板一眼按照皇宫里学的茶道泡茶。

步骤有些繁琐,且屋内气氛较为尴尬。

引路的童子早就走了,只剩下三个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师徒。

桐言泡茶的时候,甚至还能无比清晰地听见旁边小火炉里碳火燃烧的声音。

文静禅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轻咳一声,走到了椅子上坐下。

灵羽一直在看文静禅额头上的印记,那是她给啄的。

没想到这小真君修炼几千年下来,这个法印还越发好看了。

文静禅是知道她在看自己的,但是根本不敢跟她对视,只能装作在看屋外的池塘。

桐言倒上两杯茶,塞了一杯到灵羽手里,然后拉着她跪在了文静禅的面前。

“真君天人之资,”桐言说,“愿收我二人为徒,是我二人修来的福分。”

灵羽双手捧着茶杯,内心感叹还好有桐言,不然她压根不知道说什么。

桐言接着说:“今日我二人愿拜武阳真君为师,侍奉座前,随真君修炼,一日为师,终身……”

“桐言,”文静禅及时打断了她,“可否告知年岁?”

“十五。”桐言说。

“那以后灵羽就是你的师姐,”文静禅说,“修行之路漫长,虽拜我为师,但日后也需你二人互相扶持。”

他先接过灵羽手里的茶,喝过一口后,又接来桐言手中的茶。

“希望你们仙途通达,”文静禅喝下她的拜师茶,“有朝一日也能造仙册,登仙门,无灾无劫,长福长生。”

灵羽低着头,听着他的祝福。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比起希望她无灾无劫,世人大概更希望她死无葬身之地。

文静禅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灵羽和桐言的头顶都摸了一下。

他也算半个仙,只是还没真正登上仙门。

如此祝祷,也算仙人抚顶了。

虽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他是真的希望两个徒弟若能有所作为,便有所作为。

若资质平平,就一生顺遂平安。

文静禅翻手,两个玉环状的佩饰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这是自由进出山门的印信,”文静禅说,“只能你们自己用,带不进来人也带不出去人。”

灵羽像是想起来什么:“那之前进山门拜师的令牌,也是只能自己用的?”

“不能带人进来的?”

文静禅点头:“当然,一人一个,为了知道进山门的都有些什么人。”

那桐言怎么带着自己进来的?

灵羽还以为她是靠跟桐言走得近,原来不是吗?

“出去也要印信啊?”桐言嘀咕,“可是大家都有,那这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文静禅非常坦诚:“除了明净山弟子外,山中想下山的大有人在,防范万一总比亡羊补牢好。”

灵羽再次陷入思考,她当初跑了也没用什么印信。

好像她在明净山,非常来去自如。

这山门的守山阵防不住她。

按文静禅的说法,出去也要,进来也要,还只能一个人用,那她岂不是很例外?

或者明净山的守山阵根本就不怎么好用。

有空她得去研究研究守山阵。

“先起来吧,今日无事,”文静禅说,“你们可以自行安排。”

他这么一说,桐言才想起来自己还跪着。她拉着灵羽一起站起来,顺便还帮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灵羽默然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桐言甚至没有顾自己衣服上的灰,反倒只拍她的。

她有些不明白是为什么。

难道他们普通修仙的人,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师徒情深,同门相惜?

这就是抚霜所说,她总有一日可以体会到的袍泽之情?

灵羽垂下眼,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