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伴读
几个阿哥在旁边听得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从胤俄的挑衅，变成了两个人的赌约。
胤禟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弟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解，默默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八哥，想让他说些什么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
结果伸过去的手来回捅了半天也没见动静。
胤禟疑惑地侧头，看见八哥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胤禌，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
胤禩眯着眼，对着胤禌倏地笑了，“十一弟可不能欺负哥哥呀。”
“八哥说笑了，弟弟哪有这本事，还能欺负到哥哥头上。”胤禌歪歪头，也对着胤禩甜甜地笑。
胤祹在胤禌身旁，看看十一哥，再看看八哥，感觉自己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脸上挂着相似的笑容，眉眼弯弯，满脸友善，但不知为何，周围几个人莫名地有些背后发毛。
胤禟看着八哥脸上浮现的熟悉微笑，只觉得头都大了。
怎么连八哥都下场了！
“那十一弟倒是说说，三个月后若是你做不到，该如何呢？”胤禩没跟胤禌兜圈子，直接点出盲点。
但是胤禌看着自己的两个哈哈珠子，有点沉默。
胤禌看了眼胤禩，暗自“啧”了一声，不觉有些失望。
每位阿哥可以有两位哈哈珠子，胤禌也不例外。
一时间朝臣们纷纷猜测，只怕是这十一阿哥哪里让圣上不喜，故意降低了他的身份。
还能怕了你不成？.
康熙效率显然一如既往的高，给胤禌精心挑选的哈哈珠子第二天便到了。
想到这，他一脸愤愤地瞪了胤禌一眼，“你这小子，竟然摆我一道，忒是讨厌。”
说起来以这二人的身份，本来是没有资格当皇子的哈哈珠子的，要知道哈哈珠子都是阿哥们的心腹预备役、利益共同体，一向都是从母族同枝或者同族中的佼佼者里选的。
他甚至一时间不知是该无语还是敬佩。
也不知为何，轮到胤禌，康熙竟然破天荒挑了两个汉人，不仅如此，还是两个身份低微家族势弱的汉人。
能在这么小的年龄中找到长相如此稳重老成的两个人也是不容易，不愧是他的皇阿玛。真棒。
赵琦年龄稍大一些，已经有九岁了，曹映天则和胤禌一样，只有六岁，还算是个幼童。
八哥前面帮他说了话，这会儿又帮胤俄避了坑，真是摆明了要做和事佬，两不相帮，也两不得罪。
眼前这两人不知是紧张还是天生如此，明明长相完全不同，却一样的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看着这两个人，胤禌甚至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教导主任。
两个哈哈珠子都是汉人，一个叫做赵琦，一个叫做曹映天。
只是一般两个哈哈珠子比较互补，比如一个机灵，另一个就会沉稳一些；一个家室好，另一个就会平庸一些。
看来这赌约是不能智取了。
“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罢了。”胤禌气定神闲地看着胤俄，“那你说，想要我怎么做？”
胤俄上下打量着胤禌，话语间充满了讽刺意味：“若是你做不到，以后我便叫你十一妹，如何？”
胤禌挑了挑眉，“好啊。”
胤俄听见八哥明晃晃的提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合着这赌约就对着他一个人去了，横竖都是他吃亏，胤禌只负责看热闹呗。
不至于两个相似的凑一起互相抬杠斗法。
两人家里收到圣旨也是紧张不已，毕竟家中人被选了做十一阿哥的哈哈珠子，约等于家族也都被绑在了十一阿哥身上。
跟随一个被皇上不喜的阿哥，实在是前途坎坷。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两人来之前私下收到了梁公公亲传的圣上口谕，口谕只有一句话，那就是——
管着点十一阿哥，别让他皮。
两人看着眼前正好奇打量他们的十一哥，互相对视一眼，感到压力巨大。
他们的身份说好听点是伴读玩伴，可也不过是高级点的仆役，都是奴才而已，哪来的胆子去管皇子呢。
胤禌对于康熙的交代毫不知情，只觉得一身轻松。
上课时哈哈珠子就坐在他的左右两侧，对于他的一应需求都会尽全力满足。
挨打他们受着，被罚他们担着，虽然他也会尽全力不让他们受罚，但万事有人分担，自己的担子也轻了很多。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他需要被这两个人时时刻刻盯着。
胤禌实在不适应这种失去隐私的生活，他看着身边一直在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两个人，有些坐立难安。
“你们别一直盯着我啦，我又不会跑。”
胤禌无奈的看向两个人。
两个人听到他不满的话语，默不作声，缓缓垂下头去。
然而没过多久，被人观察的感觉再次来袭。
胤禌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猛地转头看去，正巧撞上正在斜着眼睛偷瞄他的曹映天！
曹映天到底年纪小，被胤禌这猛地一回头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还是一旁的赵琦及时伸手稳稳按住他才没出事。
胤禌也被曹映天激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见赵琦发应迅速，这才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看前面正在授课的先生，见他并没有发现下面的动静，才终于放下心来。
伸手顺了顺胸口的气，胤禌嗔怪的看了一眼曹映天，“都说了让你别一直盯着我看了，刚刚差点被先生发现，要是被发现了，少不了一顿板子。”
说着，他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广告，乐呵呵地开玩笑道，“你要是再看我，我就要把你吃掉。”
胤禌这玩笑的话刚落，就看见眼前刚平静下来的人瞬间又瞪大了眼，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面无表情，满脸写着震惊。
胤禌瞬间就乐了。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这么天真吧？这话也信？
赵琦在一边看着曹映天一副‘天呐，我会不会真的要被吃掉’的惊恐表情，也有些无语，属实没想到这个和他一同被挑选来的哈哈珠子，看着明明成熟稳重，本性居然如此纯真，十一哥这么明显的挪揄他居然都能信以为真。
显然曹映天对胤禌的这句话深信不疑。
他家是纯正的汉人，家里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家中官职最高的父亲也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京中别的不多，唯独官员满地，随便抓一把石子儿往天上一扔，落地都能砸到几个五品四品，他父亲一个区区翰林编修，那是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更别说了解宫里阿哥了。
在他来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恭敬听话，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惹怒这宫里任何一个生物，就是一条狗也不行，不然父亲就是死也救不了他。
在他心里，阿哥是皇帝的儿子，皇帝可是掌管天下人生死的人，那皇帝儿子的尊贵自然也是无人能及的，要打要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十一阿哥说让他不要继续盯着，可，可是皇上让他一直看着十一阿哥啊。
曹映天那个小脑瓜里真是越想越害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感觉左右的路全被堵死了。
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越想越觉得今天怕是连晚膳都吃不上了，满脸的惊慌失措，眼里也慢慢蓄起泪来。
胤禌看着曹映天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玩笑之心瞬间消失，赶紧忙不迭解释：“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我又不是什么怪物，我不吃人的。”
怎么一时嘴快，开了这么个玩笑呢，太不该了。
可惜曹映天显然没有被这几句话说服，依旧要哭不哭的悲惨样子。
一边的赵琦看得头大，也赶紧凑过来轻声解释。
“十一阿哥同你说笑呢，再说了，宫里御膳房那么多好吃的不去吃，去吃你作甚。”
胤禌：……我谢谢你的解释啊。
两个人躲着先生的视线，足足解释了大半天，解释得口干舌燥，还是胤禌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是个坏人，曹映天才勉强平静下来，只是看着胤禌的眼神中显然还有几分躲闪。
胤禌无奈地摇摇头，决定不再去理会他们一直盯着自己这件事了。
想盯就盯吧，反正他也不会少块肉，总比过几天整个宫里都说自己吃人要好。
接下来的时间胤禌果然没有再对两个人的盯梢提出任何异议，一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
赵琦用余光观察了一上午，也慢慢放下心来。
传闻中上课打盹睡觉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身旁的十一阿哥一直在乖巧地听先生讲课，偶尔低头看书，间或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虽然看不到具体写了什么，但是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授课的先生也十分满意，所有的阿哥都认真努力，之前的“逆徒”胤禌，今天也格外专心，还学会了记笔记，孺子可教也。
晚上，胤禌拿着白天做的笔记回到书房，准备复习一下白天的功课，这勤奋的劲头属实让两个哈哈珠子侧目，尤其是赵琦。
毕竟进宫前就听说，这位十一阿哥格外调皮，整日不学无术，上课也睡，下课也睡，甚至还顶撞皇上，说要睡够了再起。
可瞧瞧现在，人家这么晚了还要学习，这是什么勤奋刻苦的精神！
传言这东西，果然不可信。
可惜离去的二人并没有看到，胤禌拿出白天认真记的笔记，翻开第一页，上边赫然写着——
《武林盟主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