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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ggy

我从没见过秀儿这么沮丧,连假装坚强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很在意生小孩儿这件事,比我在意得多。结婚是虚的,孩子是实在的,在她看来。

她脸色苍白。

其实我昨天刚刚幻想,如果秀儿怀孕,我们有孩子,我妈可能就不会反对我们结婚。她和大部分中老年妇女一样,抵抗不了小孩儿的诱惑。我想着这些,还觉得事情说不定会慢慢变好,笑着睡着,早上醒了发现流了一枕头口水。

我跟她说:“别这样,还能生呢。大夫说的。”

秀儿好长时间不说话。以前都是我用不说话来压迫她,这次是我被沉默压得喘不过气。握着她的手,我想女人从心底冒出来的失落感,大概是我无法完全体会的。她的手冰凉,搞得我又很想跟她说我一定会娶她一类的恶心话,从心裏阵阵往上泛酸。

给她办了住院手续,看她吃了晚饭,只喝了几口粥。

她说:“你回去吧。”

“我想陪你过夜。”

“不用了,我挺好的。”她努力笑笑。

我摸摸她的眼角,她伸手摸摸我的眉毛,说:“你好好的。”

我胡噜胡噜她的脑袋:“这话该我说。”

她的眼泪忽然漫出来,“你走吧,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很难过。走吧,求你,走吧……”她捂着脸,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