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35天乩内乱(二)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35天乩内乱(二)

邬阳没有理会, 只继续写下一行字:“无殊门事宜还请方叔广而告之,其中产业众多,切不可让三合宗与天乩阁有机可乘。”

无殊门是上三宗的经济来源, 即便是没有换灵根此事,丹药也几乎垄断市场, 若能完全切断无殊门的经济供应, 对三合宗和天乩阁也将是致命的打击。

59号的声音都急出了电流声:“宿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若是剧情崩了,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是无法预料的,万一此界也崩了怎么办!”

邬阳提笔的手顿了顿, 她抿了抿唇, 眼眸微垂, 让人看不清也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她在识海里用最平常的语气回复系统:那就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拉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

这个世界本身就烂透了, 就是一起毁灭又有什么所谓。

识海里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静, 59号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直到很久很久, 久到邬阳对方叔将邬氏灭门的现阶段确定的仇人一一说明, 又将此时在天乩阁的处境一一交代, 直到纸笔都收好,她重新打坐准备修养魂体。

识海中才传来59号很小声的嘟哝:“真是疯了……”

——

邬阳背着所有人群向反方向走去:“该知道的已经知晓了。”

有一人的声音在此时格外响亮:“快看!七星盘开盘了!”

于菡将邬阳来回自己身侧:“七星盘开盘之日位置按照修为来排列,此处是外门弟子离得远,自然是拥挤些。”

她的声音涩然:“七星盘出现的时日是六年前吗?”

在一片嘈杂中, 邬阳身着布衣跟在于菡身后,她以血为媒, 给自己画了一张最普通的凡人脸,在人群中几乎没有视线在她身上停留。

这倒是稀奇了,若是七星盘如此有名为何在外从未有一人知晓?

看此处的场景,七星盘在门内备受推崇,便是外门弟子都会前来观星,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穿不出去?

她低眉顺眼, 很是恭敬的模样对着于菡:“小姐,都是晚上了,怎么这么多人?”

确实距离很远,她看不真切,但血脉的波动不会作假。

怎么可能?邬氏满门,明明只有她一个活口。

周围霎时间一静,在下一瞬人们纷纷往前拥挤着,几乎疯魔。

她有些不习惯邬阳的触碰,身体微僵:“今夜是天乩阁一月一次夜观天象的日子,天乩阁包罗万象阁内修习什么的都有,缘由便在于天乩阁中有一七星盘,传言可上达上界,有缘者便能获得机缘,于修道一事上获得顿悟。”

邬阳回过头,继续将头垂着。原是如此,所有入门的弟子都立下了禁言誓。

她的身份是于菡在外救下的凡人,天乩阁外门弟子可带上一名奴仆随从,于菡从前一直没有,正好邬阳占了这个空缺。

第二天夜晚, 月明星稀,夜晚该有的宁静在此时天乩阁却没有,熙熙攘攘的弟子人人带着夜明珠前来, 让四周宛若白昼。

邬阳点点头回应,她的神色在那人出声的那一刻变得格外凝重,她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向所谓的七星盘。

七星盘,到底有什么门道?

邬阳看向于菡,于菡了然,手轻轻摸了摸喉咙,示意有些话,从入门开始就知晓,却从入门开始便不可与外人言说。

邬阳倏地转身,于菡急忙跟着转身:“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开盘还没结束。”

于菡的目光霎时间压过来,宛若实质:“你怎的知晓?”

那不是家主令的感应,也不是邬氏其他珍宝的干净,是纯粹的同族人,血脉的感应。

于菡看过来的眼神自有深意,实在是这人太会演了些,连这张易容的面容都如此和谐找不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邬阳手下的布衣险些捏碎。不管是否有邬氏活口,这七星盘也与她邬氏脱不了干系。

两人被人群推的拉开了距离,于菡急急跟上,想要再问些什么又碍于身侧还有其余人在,只持着冷静没有言语,两人急急的的走着,一刻之后回到了房里,于菡手下翻飞,几道符篆贴在各处,隔音又防人。

“你发现了什么?”

邬阳回头看着于菡这双有了些光亮的眼眸:“姑娘是不是也该给些诚意,我想成为的是盟友。”

不是任人利用的棋子。

于菡愣了愣,沉默了很久,邬阳也很有耐心,只静下心来打坐静静调养这魂体,魂体受损一事急不来,只能慢慢修养才可恢复。

许久之后,久到外面的动静归于平静,夜晚终于有了夜晚的模样,于菡才挪动了地方来到了那副画前。

“我找一个人,找了六年。我的兄长是天生的灵修,我们原本拜入了一个小宗门,只是他身为灵修太过特殊,门内无人可教导他,据说天乩阁包罗万象修习什么都能在这里得到教导,他便来了。

“可是后来他失踪了,我苦寻无门便前来天乩阁,他们有的人说他死了,也有的人说他只是在闭关,更有的人甚至还说没有见过他。

“怎么可能?我的兄长是这世上最神秘的灵修,当他拜入天乩阁时便引起了一番波动,那些曾经感慨过的人竟都说没见过,若是身死道消也该有个尸首,若是身死异出也该有个交代,怎么可能这么不明不白!”

于菡越说越激动,宛若实质的目光几乎要将这幅画看出一个洞出来。

“灵修命格轻,若是熟睡魂魄便会离体,生魂无论是到了地府还是邺都都是惊险万分,于是灵修便会给自己炼一个锚,无论飘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这幅画便是我兄长的锚,一直交于我保管。”

邬阳起身,看着这副山水画,今夜的魂体波动好像格外强烈些。

“所以这幅画还在,你兄长就没有死。”

于菡点头:“是的,他没有死,只是不见了,所以我想找到他,这幅画一直告诉我兄长的魂魄在天乩阁,我便来了天乩阁。”

邬阳已经了然,因为于菡自身也是特殊的符修,此番是来找人,不宜惹人耳目,便隐藏了修为做了外门弟子,悄然探查。

“你兄长与七星盘有关?”

于菡转过身,直视邬阳:“是,每当七星盘开盘之时这幅画的魂力波动便格外强,七星盘我无处次去探查过,甚至混入亲传弟子近距离观察过,我也带着兄长的画去过,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一个结果。已经,六年了。”

邬阳心中有了计量,她看向窗外:“天乩阁何时大比?”

众多宗门会定期举行宗门大比,是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也是内门弟子进一步成为亲传的机会。

于菡疑惑:“好像是一周后,你要进入天乩阁?不可以,进入天乩阁做弟子有诸多限制,便是我都,我都——”

她想要说些什么,天空乍然响起惊雷,将她的话生生止住。

邬阳接过她的话:“便会立下无数誓言,每一项都具备天地法则,便是此事你也不能说出,对吗?这也是你对七星盘百般怀疑,却没有一次对它出手的原因,对吗?”

于菡神色逐渐变得复杂,是的,一切都对。

“于菡,不是我要进天乩阁,是你,我要你一步登天成为亲传弟子。”

于菡被这话一惊,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话:“为,为什么?不行,可是,我要隐姓埋名,若是成为众矢之的,要如何查七星盘……”

邬阳转过身,直视于菡灰蒙蒙的眼眸:“然后呢,继续一无所获?继续在这里等着,一个结果都没有?”

于菡喉头微涩:“那些长老都认得我,外门弟子很少面见长老,我才得以蛰伏六年,若是我兄长的失踪与他们有关,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邬阳黑沉的眼眸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所以,你一定可以成为亲传,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才会安心。”

“这无异于送死。”

站在眼皮子底下,生命安危都不在将由自己定,她的兄长就是这样无缘无故消失的。

邬阳的声音始终和缓:“你不想知道你兄长到底经历了什么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菡,你敢不敢与我赌这一场。”

于菡咽了咽口水:“你,你连灵力都不能用,怎么敢的。”

她就是没有隐藏修为也只是金丹期的符师,天乩阁掌门长老等等不是化神就是元婴,随便一个都能将她俩一起捏死。

她怎么敢的?

邬阳笑开,在这张如此普通的面容上,她的笑也依然增添了不少神采。

“所以才问你,要不要赌一场,既然是赌,自然是要拿最小的赌注去搏最大的赢面。我向来是如此。”

于菡莫名想到了刚捡到邬阳的那一天,雨冲刷了无数次,都没能将她身上的血液冲干净,有别人的,更多的是自己的。

几乎没有一点温度,连呼吸都几乎探不到,她原本是不做理会要走的。

却在要走的那一刻被一只手捏住了脚踝,一只冰凉的手,也是那一刻她发现了七星盘的波动,也是那一刻,她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将人带了回来。

从来不是她救的邬阳,是邬阳自己救的自己。

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因为自身如何就改变了行事风格,所以无论有没有修为,能不能用灵力她都会这么做。

就如她所言,赌徒向来如此。

于菡被这双眼眸牵引着,心底的情绪炸开,念头将起,便已一发不可收拾。

她下意识走前一步,如此坚定的一步:“好,那就赌一场,死生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