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逃离

正文卷

氨基酸只需要输一瓶,所以很快。

等陈舒雅临走的时候,小男孩也打完点滴,身旁也没有家长。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陈舒雅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天都黑了,你妈妈怎么还没有来接你啊?”

小男孩一脸认真地说:“我妈妈在外地打工,姥姥腿脚不方便,我没有让她来。”

猛的,陈舒雅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婆,小时候母亲在外打工,她也是外婆一手带大的。

她笑着说:“那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点点头。

陈舒雅扭头,程饷正蹙着眉地看着自己,她尴尬地笑笑:“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送他回家。”

陈舒雅穿的是睡衣,很薄,已经入夜,外面的气温比白天要低。

程饷摇摇头,语气轻柔:“你刚打完针先回去吧,我送他回家。”

陈舒雅刚想拒绝,脚刚踏出门,一阵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后还是程饷带着小男孩回家,路上小男孩主动牵上程饷的手,他垂下头轻声询问:“怎么了?”

小男孩抬起头,眼神清澈的发问:“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呀?”

程饷笑容一僵:“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姐姐打针的时候,你一直在看着姐姐。”

蝉鸣不止,清风掠过林间,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激起了程饷心底的波澜。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陈舒雅在烟花声中大声地祝他生日快乐,真挚又热烈。

喜欢吗?

程饷轻笑一声:“喜欢。”

……

程饷是差不多半个月后才发现,原本干净的草稿本上多了一只小猪。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画的。

“小学生。”

闻言,前排的陈舒雅悠悠转过身,一脸茫然:“怎么了?”

程饷身体倚靠着椅背,双手环胸,目光锁定在草稿本上,语气上扬:“你画的?”

陈舒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出自自己之手的小猪,她立马摇头,语气笃定:“不是我啊。”

程饷扬扬眉,看着眼前一脸正经在撒谎的小姑娘,觉得有些好笑。

“程饷。”

程饷扭头朝后门看去,是经常和他一起打篮球的男生,男生招招手:“走啊,打球去!”

程饷应了一声,起身丢给陈舒雅一颗糖,转身朝后门走去。

每次打球前,他都会给她一颗糖。

陈舒雅看看躺着手心的奶糖,抬头朝后门看去。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地上,程饷踩着地上的光斑,白皙干净的脸上面无表情。

教学楼里各种喧闹声夹杂在一起传进陈舒雅的耳朵,突然间她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不如眼前的少年。

陈舒雅侧过头看向躺在程饷桌面上的草稿本,她观察过,半个月以前,草稿本一直被压在各种课本的下面,他似乎从来没有翻过页。

猛的,脑海中蹦出一个想法。

陈舒雅咬咬嘴唇,良久后,她拿起程饷桌面上的笔,将草稿本翻到最后一页,认认真真的写下:

我喜欢你。

“舒雅!”

教室的后门,宁言站在门口喊她。

陈舒雅心裏一慌,用笔随便将刚写下的字涂了几下,不过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写的什么。

可能,自己也有一些侥幸心理,希望自己的喜欢可以被他看见。

还有半个月,就要放暑假了。

放学的时候,宁言拉着陈舒雅商议放假的时候去哪里玩,陈舒雅无所谓地笑笑:“我都可以的,听你的。”

宁言:那我得问问杨逸要不要一起。

最近宁言提起杨逸的频率越来越高,陈舒雅隐约闻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陈舒雅侧过头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杨逸?”

宁言脸一红,慌张的辩解:“你才喜欢他。”

陈舒雅笑笑,没有追问,也没有揭穿。

路过程饷家书店时,宁言停住脚步说:“我想买本书,你陪我一起。”

陈舒雅点点头,跟着宁言走进书店。

程饷没有在书店,柜台前坐着的是他父亲,他父亲抬起头,显然是认出了陈舒雅,笑着和她打招呼。

“雅雅,今天没有和程饷一起啊?”

陈舒雅一愣,她好像没有在程父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但她还是笑着回应:“没有啊叔叔。”

“那好,你们想买什么自己拿哈。”

陈舒雅点点头,宁言拽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问:“都见家长了?”

陈舒雅沉默两秒,轻声说:“见过几面,不过我没有告诉过他父亲我的名字,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宁言一边找自己想要的书,一边说:“这还不简单,肯定是他跟他爸爸提起你了呗。”

骤然间,陈舒雅愣在原地,眼底不知是什么情绪。

宁言买完书出门时,正好碰见程饷进门。

程饷面不改色地和她打招呼:“来买书吗?”

陈舒雅点点头。

程饷顺手丢给她一个东西,她拿起来一看,是一包芒果干。

正疑惑,柜台前的程父突然开口:“呦,最喜欢的东西也给女朋友吃啦?”

宁言也打趣道:“呦,都给女朋友吃啦?”

陈舒雅脸颊现出一抹绯红,道了声谢,飞快地拽着宁言出了书店。

回到家的时候,陈舒雅的手刚摸上门把手,耳边便传来屋里的争吵声,紧接着便是摔东西的声音。

陈舒雅心裏一紧,犹豫着,还是推开门走进屋。

进了门就看见蔡艳坐在地上抹眼泪,父亲郑强还在絮絮叨叨地骂着,陈舒雅赶紧上前去扶起蔡艳。

看见陈舒雅回家,或许是觉得单纯有一个出气筒不够,他又将目标转向陈舒雅。

“两个赔钱货,一个老赔钱货生了一个小赔钱货。”

他的话刺耳又难听,直击内心。陈舒雅只觉得心裏一抖。

蔡艳流着眼泪哭着说:“你太没有良心了郑强,这么多年,你管过家里的什么,贷款都是我还,外面欠了那么多的账,哪笔不是我还的?”

郑强咬紧牙关,面色难看:“我逼着你还了吗?谁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陈舒雅蹙眉:“你说话不要太难听,一个男人让自己老婆还账,说难听点就是没用。”

或许是戳中了郑强内心的痛处,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我是你老子,轮得到你说我了?”

陈舒雅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顿着说:“我,说,你,没,用。”

“砰”

下一秒,郑强顺手抄起手边的小茶杯砸向陈舒雅。

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陈舒雅的额头。

陈舒雅只觉得额头钻心尖的疼,她抬手一抹,指尖全是血。

耳边传来蔡艳撕心裂肺的吼声:“郑强!你是想杀了牙牙吗?”

陈舒雅突然觉得心裏很累,她抽出几张纸捂住伤口,轻声说了句:“我去朋友家了。”

说完便离开了家。

走在路上,陈舒雅掏出手机和宁言发微信。

江南:你方便收留我一晚吗?

言言:可以。

言言:不过我在姥姥家,晚点才能回家,等我到家了去接你。

江南:好

陈舒雅翻翻口袋,这个月的零花钱上次买了烟花只有已经只剩下十几块钱了,去医院检查肯定是不够的。

宁言现在也不在。

实在没办法,她来到了程饷的书店门外,犹豫片刻,她低着头走进书店。

程父不在,应该是回家吃饭了。

但是也没有看见程饷的身影,她试探性地小声喊道:“程饷?”

书店的最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来了。”

下一秒,程饷从裏面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陈舒雅站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走进了程饷才看出端倪,她捂着伤口的那几张纸几乎被浸湿。

程饷的心猛的一骤,他抬手轻轻揭开陈舒雅捂着的纸,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程饷扔掉纸,从桌上抽出几张新的纸捂住她的伤口:“怎么回事?”

看着程饷担忧的目光,陈舒雅突然觉得很委屈,她瘪瘪嘴,眼泪从眼眶滚了出来。

程饷面对着她突如其来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陈舒雅一边抽泣一边说:“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多人,偏偏我的家庭是这样的。”

程饷给她擦眼泪的手一顿。

随即,他轻轻将陈舒雅揽进怀里,他柔声说:“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不想待在破碎的家庭,不用改变,去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