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巴伦声嘶力竭, “那我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黑发紫眸，相貌优越的青年面部如同龟裂的陶瓷，一寸寸爆裂开来, 露出内里狰狞模糊的血肉，身上的棉麻衬衣也变成了脏污的破布，浸湿了血液，遮掩不住歪曲扭八的四肢，看上去像是被陨石重击后死亡的样子。
他彻底失控，情绪高涨显露出了鬼怪的样子, 与其说他在质问舰长，不如说他在质问自己。
“我一直以为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豁出去全部，甚至是我自己的生命, 只为带领大家搏一个出路！我可笑的一直认为自己是那个俯瞰众生, 独自清醒的人, 到头来我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哈哈哈哈！真可笑！原来我所有的努力就是个笑话！”
巴伦身上黑气四溢，泪水和血水混成了一片。他的童年缺乏父母陪伴十分孤独，很小的时候就在父母纷争离异中感受到了家庭和社交关系的复杂性, 性格也变得冷漠和疏离。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受人喜欢的人，是来到了晨曦号, 他收获了前所未有的信任，慢慢展开心扉, 第一次有了自己也是被人需要的感觉。
他竭尽全力扛起了所有抗议者的希望，到头来自己还是辜负了，甚至可耻的在死亡那刻刻意遗忘了真相, 他到底在做什么？
和巴伦相比，想起真相的珀尔西情绪显得平静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手中的佩剑，这把剑陪伴了他很久，即使是科技不断进步，他也不曾舍弃，这把剑是他的信仰所在提醒他为了什么而战斗。
追随他的人也都纷纷跟着他用起了长剑。
“好了！舰长你前面带路，带我们去拿灵魂碎片！”
这里没有所谓的没有非黑即白，善与恶在他们身上交织，每个人都想要挖掘真相带给所有人希望，无论是舰长，还是珀尔西和巴伦都在发光。
珀尔西、巴伦、舰长，他们三人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勇者和国王。骑士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誓死追随国王；勇者善于发现国内政/权异端，为了平民的权利而战斗；国王尽心尽力守卫着这个国家，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只为这个国家人民能迎来和平长久。
即使三个人的立场和出发点都是好的，但不可否认每个人手上都染上了无辜者的鲜血。
无趣！让舰长自己去把东西拿出来丢给阿斯托克就好。
珀尔西的语调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最后的尾音慢慢染上坚定，“希望我以后能做自己了！”
这么一总结，她有些感慨自己貌似还算是心性蛮善良的人嘛，至少自己不怎么打打杀杀！
“我生前作为雇佣兵为雇主出生入死，死后为了带着死去队友们的希望活下去，全力以赴地保卫晨曦号！我努力了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我不后悔，都结束了。”
自从舰长回忆起真相后，晨曦号上的其他人的幻影都消失了，除了珀尔西、巴伦和舰长三个鬼怪外，其他的居民们早就湮灭在了陨石撞击中，之前的那些不过是舰长侥幸在阿斯托克灵魂碎片，溢出的一丝能量帮助下制造的幻影。
艾莉森双手合十一拍，强行打断了三人悲伤弥漫晨曦号的行为，她对三人惨死在太空的遭遇表示强烈的同情，但是也只有一秒钟，还有要紧事要做。
没人知道他在问谁，也许只是在喃喃自语。
要是爱玛能听见自家主人的心音，绝对会暗自翻白眼吐槽：是，你从来不主动打打杀杀，都是别人主动撞上你的拳头，狗头.jpg。
很快，几人来到了舰长室。
被少女清脆的巴掌声一震，三人对视几秒，没敢过多犹豫，不论是少女还是她旁边身材高大的男人，哪一个随意出手都能将已经是鬼怪的他们彻底灭亡。
如果说非要审判他们的话，拥有审判权力的人只有晨曦号上所有居民。
艾莉森望着这幕心绪复杂，她自问做不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位做的事情，从出生以来她学会的只有自保，虽然不会主动出手伤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珀尔西张扬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短短几秒就老了几岁，他幽绿色的眸子打量着晨曦号，“我这一生还算是个合格的棋子吧。”
舰长立刻上前带路，他本以为少女会立刻杀了他，但没有想到少女竟然在已经知道想要东西的位置后，还是留着他带路。
晨曦号，晨曦，黑暗破晓后的那一抹光亮，虽然微弱却让人不能忽视。
其实艾莉森只是怕麻烦，她的战斗力是很强没错，知道命门后秒杀舰长也很简单，但简单就成了症结，这么没有挑战力的事情她不想做。
才一进门，阿斯托克的银眸就锁定在了，舰长办公桌后那面墙的画框上，祂淡淡地睨了舰长一眼，对方立刻一个激灵，诚惶诚恐地小跑着上前。
几乎不用感应，那里弥漫着祂的味道。
“这位先生想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请稍等，我马上取出来！”
阿斯托克余光微微地偷看了艾莉森一眼，却正好被她抓了个正着，祂立刻收回目光神色各加冰冷，气场充斥着冷漠肃杀之意，“我找到了。”
“哦。”
艾莉森回以冷漠脸。
看到艾莉森的反应，阿斯托克的表情更冷了。
以为是自己动作太慢，惹得两位大佬不开心的舰长，连忙战战兢兢地准备抬起画框，可惜越慌越慢，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SS级之上的鬼怪，手抖的像是锅里煮开的软烂面条。
“滚开！”
“嘭——”的一声，阿斯托克蛇尾暴起将碍眼的舰长甩飞砸到墙上，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轻松突破舰长设置的好几层幻境伪装，将一个普通到毫不起眼的盒子取出。
不可言说的可怖力量从盒子里蔓延开来。
阿斯托克冷冷地望了艾莉森一眼，满脸冰霜地步步逼近艾莉森。
俊美到妖治的男人弯腰俯视着绝美少女，两人身体越靠越近，谁都没有移开目光，灼热的体温带有侵略性地牢牢包裹住凉意。
两人的气场交织，同样精致到不似人类的面孔几乎要碰撞在一起，围观的众鬼怪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近乎都要忘了之前的遭遇，只是呆呆的看着诱惑力十足的场景。
少女带笑毫不躲闪得凑近男人的薄唇，下一秒男人触电般地后缩，冷哼一声径直抱着盒子，扯开少女影子将自己塞了进去。
“哈哈哈！”
少女仿佛被逗乐了，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快滴落出眼眶，外貌现在看着再成熟内里心智还是个孩子啊，她之前的揶揄，到了现在还记得呢！
熟悉的饱腹感从小腹处诡异得升腾，她忍不住干呕了下，影子忠实地传递着自己的感受，过于庞大的东西入侵，即使已经有过一次，可是不能太吃得消。
真粗鲁！少女舔去唇边溢出的透明水光，有些可惜她本来确实是想亲亲看的，毕竟那么好看的薄唇是什么味道，她也很想知道。
不过自家的幼犬有的是时间。
她望向影子，男人应该是去吸收碎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现，到时候祂的心智会恢复几成呢？可真是期待啊！
少女露出诡异的笑，让其他几个鬼怪下了一跳，还没等他们从刚才诡谲的场景中喘几口气，少女的眸光移到了珀尔西、巴伦和舰长身上，眸光流转很是迷人，却让三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舰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真诚地对少女说：“我的使命结束了。你说的也没错，假的就是假的，守着虚假的希望，放手也是一种解脱！谢谢你从虚假的幻象中解放了我们，我愿意为你献上我的血肉！”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一直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爱玛，鬼怪靠吞噬同类晋级他也知道，他的这番话是真的心甘情愿有感而发的。
晨曦号已经不复存在，他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舰长话音刚落，珀尔西和巴伦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也愿意献上自己的血肉作为感谢！”
“渍。”艾莉森却表情不是很开心，“舰长就行，爱玛！”
她完全没有给舰长反悔的机会，也不想要什么温情时间，既然是你自己同意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其他两个鬼怪等级也不低，S级也很诱人，但爱玛太弱了，她不可能承受的住三个高于自己等级太多的鬼怪血肉。
况且吞噬了SS级之上的舰长后，也足够爱玛消化了。
艾莉森不爽地盯着爱玛，小女鬼被盯得浑身一个激灵，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舰长面前，喉咙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撒旦在上！这可是SS级之上的鬼怪！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舰长没有在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望了望紧张看着他的珀尔西和巴伦，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再见。”
说完，舰长卸去全身力气，面对只是幼童年纪的爱玛蹲了下来。
风暴骤起，爱玛长啸一声再也不压制自己作为鬼怪的本能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