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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陈钧原准备追出去, 可是只往前两步后就没再动。

他眼尖地发先另一侧的窗口也有一人头发的倒影,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

季枝遥:“方才什么东西从窗口闪过?”

陈钧嘴上回答着,置于身前的手却小幅度地指了指对侧窗口, 季枝遥看到后立刻会意, 心跳得快极,语气努力保持平静:“今日实在困倦, 都出幻觉了。”

陈钧:“殿下胃口不佳, 将这些饭食端到门外, 晚些时候让宫人收走。”

玉檀咽了咽口水,伸手拿着盘子, 手却止不住地抖,也不敢往前走一步。玉檀在宫中服侍多年, 却不曾遇到过这样惊悚的情况。到底是女孩子家, 还是害怕得不敢动弹。

陈钧见状拿过她手中的东西, 推开门走到外面把饭菜放到地面上。环顾四周, 没有一个人。而再越过宫墙看远处的其他宫苑, 灯光也很微弱。

一阵凉风刮起,树叶卷起一个弧度又摇摇晃晃地落下。陈钧没再多停留,将门重新关上锁好。

才入夜, 眼下的氛围已经叫人不敢放松。原本让他们在偏厅歇下, 被晚膳再吓了一回,她果断让他们将软榻搬到自己床边, 中间只用屏风阻隔。

“在东栎时个个寻不到,原来本宫的旧友都在西澜。”这话意味不明,那嬷嬷面上也露出一丝尴尬,只是很快又切换回笑脸。

玉檀很快收拾好自己,从昨日西澜宫人送来的日用品中拿出一套当地服饰。

没过多久,有个嬷嬷走来传报,“公主殿下,有位贵人道与您曾相识,想与你叙叙旧,您看.”

她还在马车中疑惑,耳边由远处传来几声轻笑,她甚至能听到来者发间步摇的撞击声,“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一路出宫去,她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很快便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与昨日来时一样,应当驶入了集市。拐了许多个弯,周围复又归于平静,马车缓缓停下。

她们这般万事俱备,季枝遥更坚定有鬼,让陈钧在暗处盯着,坐上那辆马车。

季云霜一见马车上的人,眼角便落了几滴清泪。还未打上招呼,就上前把人抱在怀中,似是十分想念般。

“西澜国君特意让人拿来这套服饰给殿□□验,殿下要穿吗?”

“左右无事可做,嬷嬷且带我去见一见他。”

定国将军?她细细回忆一遍,仍无头绪。她从前没机会接触什么贵人,根本不认识将军大臣。

陈钧睡的晚, 一直守在门边, 警惕周围所有动静。后半夜季枝遥醒过来, 点了一盏灯在床上读书,让陈钧歇下。

最后她也没选择穿上这衣袍,换上了自己带来的衣服。

“车轿已经在宫门口,殿下随我来。”

后半夜没有异常,太阳升起后,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阳光之下,衣服上的银片装饰反着刺眼的光,每一片都很薄,若是不慎刮蹭到,便是一道口子。

下车抬眼看过去,那张脸竟真有些似曾相识,只是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昨晚的事她仍然心有余悸,尽管太阳升起后,一切似乎恢复如常,她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的好妹妹,姐姐总算是见到你了。早听说你要来西澜,我便叫人时刻准备着,想好好和你叙旧。”

他将自己藏在身上的一件暗器发簪放入她手中, 告诉她如何使用后,才浅眠了三个时辰。

季枝遥撩开车帘,映入眼帘“定国将军府”五个大字。

季枝遥推开门,见到院子里出现了两个洒扫的宫女。只是她们都一直低着头,麻木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连季枝遥出门也没有上前行礼问安。再看门边的饭菜,不知何时已经被端走了。

这么一说,久远的记忆恍然涌上心头。眼前这位确是她的姐姐,只是从前并不相熟,于宫中走动几乎不会碰面。

好不容易被放开,季枝遥朝她淡淡一笑,生疏地喊了声“姐姐。”

季云霜忽略掉那些细节,手挽着她的手臂将她带进将军府中。

府上有许多女子走动,看似都对季枝遥很好奇,眼神却看不出善意。

“这些都是院子里的姑娘们,不必理会。”季云霜将她带到偏殿招待,开始时并没有说明缘由。只是打开茶罐子发现里头没有新鲜茶叶,待客的茶具上落了厚厚一层灰,连水壶都是空的。一系列动作后,她才叹息一声,转身苦笑说:“今日夫人在正殿约了几位贵人,委屈妹妹到这来陪我。”

她摇摇头,道了声无妨。

季云霜尴尬地赶紧让下人去沏茶,屏退下人之后,才开始拉着她的手聊天。

“我出嫁时,你还小,这么多年未见,你是越发标致了。”她伸手想摸季枝遥的脸,被她微微退后躲开了。

季枝遥:“日子过久了便会淡忘许多从前的记忆,姐姐莫怪。”

她僵硬一瞬,很快带上笑脸说:“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有些羡慕妹妹罢了,若是当年我没有执意嫁来西澜,如今也不会过得这样凄苦。”

季枝遥:“姐姐当年嫁来西澜,宫中举行了盛大隆重的仪式,我以为你们应当是很和美的。”

季云霜长叹了一口气,一肚子苦水倾泻而出:“初来时是好的,但许多年过去,我腹中都没有子嗣,便被降了身份,扶了位侧室做夫人。缙朝覆灭后,日子便越发艰难。”

“我听一位友人说,西澜男女都可以提出和离结束孽缘。若是日子过得不顺心,你大可逃离这些。”

说到这,季云霜整个人眼睛都亮了,但又觉得不能如此明显,所以故作矜持地绕了会儿弯子,最后才有些为难地说:“我自然是想离开的,只是.我离了将军府又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这话以后,季枝遥也沉默了。

她边思考这位姐姐日后可以选择的路,又分神想她找来自己的目的。思来想去,她猜测季云霜是将自己当作离开的工具,想借她之势要挟将军离开。只是没法确定,她才一直没说出来。

果不其然,季云霜见季枝遥没有什么动静,便故意提到她如今的处境:“我听闻你现在在新朝陛下`身边,还被封了公主,想来日子当比从前更舒畅些。”

季枝遥点头,“确实如此。”

“那他知道你那件事么?”

季枝遥眉心一跳,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见她这个神色,季云霜默默在心中坚定了这个想法,随后便假意安慰:“当时闹的动静不小,只是如今大部分都死了。妹妹不必担忧,知道的人不多,只可怜你那时才多大啊,就被”

“这些旧事便不必再提了,旧王朝已然覆灭,心里有鬼的人全都死于禁卫剑下。从前如此,以后也一样。”季枝遥笑意不达眼底,静静地看着季云霜。

她微怔,之后笑着说起别,没再讲过往鲜少人知晓的事。只是季枝遥已然没了兴致,心不在焉地听她抱怨内院艰难,时不时还想从她口中打探裴煦的性格为人,似是很想了解他那般。

“等日后你们大婚,可得让我这个做姐姐的见证。”季云霜面上十分感慨,又有些感伤,轻轻抚摸她的手:“毕竟,我应当是你世上少有的亲人了。”

季枝遥没有正面回答,只笑了下。如此遥远的事,她不好下定论。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季枝遥准备离开,垂下眼眸时忽然想起西澜宫中的怪事,兴许可以问问她,于是便没着急走。

“姐姐,“季枝遥轻声开口,”你在此处生活多年,可知这西澜宫里的个中关系?”

季云霜微蹙了下眉,一时有些疑惑,“皇城中总是风云变幻,不知你说的是何种关系?”

“比如宫中有没有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或者妃嫔大臣?”

“这”季云霜有些为难,“虽是将军府中人,但到底一介女流之辈,有许多事情是我无法得知的。”

“那你可知,这西澜宫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季云霜喃喃道,眼睛缓缓往下落,认真思索什么。

突然,她抬起眼,真的想起先前和将军一同用晚膳时,他随口提到的事情。

“你近来常在宫中走动,确实应当小心些。”她皱了下眉,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压低声音说:“之前将军无意说漏了嘴,道如今西澜国君信奉了一个江湖门派,那门派邪门的很,总干些诡异之事。”

她看了看四周,还没有人归来,便再同季枝遥透漏了几句。

“听说宫中最近总是有人消失,宫中的娘娘们到了晚上都绝对不敢外出走动,有人不信偷偷溜出去,第二天便连尸首都找不到。”

如此一来,他们看到的一切就说得通了。季枝遥低头沉思了许久,过后才反应过来尚未同她说话,表情抱歉道:“多谢你的提醒,我在宫中定会小心行事。”

季云霜点点头,知道季枝遥似乎很在意宫中的怪事,顺便告诉她:“你来的很巧,听闻过几日国君会请这位门派掌门至宫中占卜施术,兴许你会亲眼见到。”

“多谢。”她认真回答,之后便离了将军府。

一路回去,玉檀和陈钧都发觉她兴致不高,回到宫中,她才将此事个秘密告诉两人。

“若季云霜所言是真的,那前些天在那座废弃院落见到的弃尸便可以解释。死者的衣衫看上去不是贵人的服饰,或许是无辜的宫人被拖走行了诡异之术,再随便抛尸在无人居住的院落中。“

玉檀听后皱紧眉头,被吓得不轻,似乎已经不能好好听她讲话了。陈钧相对冷静许多,毕竟跟随在裴煦身边多年,他也见过很多风浪。

陈钧:“如今之计,我们夜里尽量都不要出门。属下会将这里的情况告诉陛下,若届时麻烦找上门来,也当有所防备才是。”

季枝遥点头,眼看着远处逐渐落山的太阳,心中已然升起不安。为了再见到那两个瘆人的嬷嬷,季枝遥特意让玉檀和两个从东栎跟来的哑奴早早做好晚膳,在日落前便打点好一切,只待夜色降临,再谨慎度过这一晚。

她很久没有如此不安地度过一日又一日,也许久不觉得夜晚是这样漫长。

便是在宫中点灯的宫女将屋中照亮,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踏实感时,季枝遥突然有点想裴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