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苹果
17 苹果
吴管家拿来的工具是果园里工人自制的摘果神器, 一根三到五米长的竹竿，顶端用矿泉水瓶和铁丝缠成杯口状。
操作也简单，吴管家怕元之夕不懂, 专门做了示范，把杆子立起来, 对准想要的那颗大苹果，把苹果怼进杯口里，而后操作竹竿向同一个方向扭动，拧到枝干松动，再用力扯下来。
一颗自己亲手摘的苹果就到手啦。
元之夕接过竹竿，信心满满。等吴管家离开，元之夕朝着刚方才看中的几颗大苹果下手, 转杆子有模有样，白阿姨给找的大篮子成功进货大苹果。
牧延清成了元之夕的御用摄影师, 拿着手机给元之夕录像，元之夕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拍到我的脸, 只拍杆子这边啊。”还要教牧延清操作：“你手机拿横的，横屏，手不能抖，聚焦要聚在苹果上，然后……”
牧延清不紧不慢, 声音里满含笑意：“好, 你说, 我在学。”
元之夕心口蓦地一紧。
不过很快元之夕手就酸了，竹竿越拿越沉, 最后直接插在地板上，元之夕放松酸涩的肩膀, 苦着张脸，回头朝牧延清说：“不玩了。”
牧延清瞧着元之夕额头上冒出来的一层细汗，像早料到是元之夕三分钟热度：“那回去吧。”
元之夕指着还没三分之一满的篮筐：“但这些还没满。”
卧室的床一米八大，够两人凑合一晚。
牧延清垂着眼，元之夕方才在浴室也换了身宽松短袖，牧延清从此刻的视角看去，刚好能看到衣领口倾斜下滑，露了些肩膀上的肉。
元之夕：“晚上山里冷。”
元之夕刚要和白阿姨取经怎么做苹果派，听牧延清的呼唤，让白阿姨先暂停讲解，晚上苹果回来了再讨论。
元之夕去洗了把脸，打了个哈欠。
牧延清上楼前，嘱咐白阿姨：“再准备一床被子过来。”
吴管家开着方才的观光车来接他们回去，白阿姨还在厨房炖绿豆莲子汤，惊讶他们回来得这么早。
牧延清是由着元之夕在这儿自由发挥女主人的气势了，全程不搭腔，就看元之夕和白阿姨有来有去几回合后，才叫元之夕：“上楼了。”
牧延清微愕，随即说：“我也想出来转转，人不是机器，总要放松。”
牧延清点头：“你把地址给我，我让吴管家安排。”
元之夕耸拉下肩膀。
回房后元之夕反手把门锁上，再回头牧延清已把空调打开，在分配晚上的睡觉位置：“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白阿姨问：“要不要先喝碗解暑汤？”
牧延清点头：“可以。”
什么都可以让人安排好，一开始就可以直接把东西送到家，犯不着他们堵车又顶着大太阳到山里来。
元之夕走过来，自然接过牧延清手里的插头线，蹲下/身，插好电。
“我们晚点要不要再去果园？”元之夕坐到床边。
牧延清眼前的那抹白稍瞬即逝。
牧延清在元之夕去浴室的时候换了身宽松上衣，拿出笔记本电脑，在找插座，并对元之夕说：“困了去躺会。”
几秒的功夫，元之夕站起来。
白阿姨一拍脑袋：“怪我，没想到这点，外头太阳足，我再去晒床新被子！”
插座在桌底下。
元之夕笑而不语。
白阿姨张了张口。
元之夕扯了扯嘴角，语气明显低落下去：“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折腾啊。”
牧延清问：“需要我安排快递来送货吗？”
牧延清把电脑开机，元之夕把两脚上的拖鞋都踢掉，晃着脚丫，晾干脚。
“这样也行吗？”元之夕是计划全扛回别墅后再分批送，问题出口了又改口，“哦，肯定行。”有钱什么不行呢。
牧延清：“我让吴管家他们叫人摘满。”
两人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在天色全暗下来前回到果园入口。
没了正午的酷热，果园栅栏前放着元之夕要的一筐苹果。
吴管家的观光车还没来，一大筐红苹果摆在原地，元之夕说：“等下得让他们轻拿轻放，磕碰坏了太可惜。”
元之夕举着手机这儿拍拍那儿照照，牧延清不紧不慢转着轮椅跟在身侧，元之夕回头几次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推，都被牧延清拒绝。
元之夕摆手：“晚点。”
元之夕立马喜上眉梢：“那替我谢谢他们啦，我要一整筐满满的。”.
牧延清不问她要这么多苹果做什么，只依着她的意，把手机还给元之夕，点头说：“好。”
元之夕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弱鸡：“太热啦，等下晒黑了。”
暮色渐临，霞光落在湖面上。
所以等元之夕午休起来，吴管家又开着那辆电瓶车把两人送到湖边的苹果树下。
牧延清尽量不把视线往那两双欢快的脚丫子上看，反问元之夕：“还想摘苹果吗？”
“等你自己装满，”牧延清直言，“天都黑了。”
“不了不了，”元之夕胳膊还酸着呢，“就是想去走走看看。”
天色时已黑幕，暑热散去，路灯盏盏亮起。
氤氲的黄光照在地上。
元之夕低声说：“机器也要休息。”
两人静了片刻。
牧延清看向远处，半晌方道：“沈与川有片葡萄园在这附近，下次叫上你朋友，一起去摘葡萄。”
元之夕没急着接话，想了想，才说，“你兄弟追我闺蜜这事，”元之夕摸摸鼻梁，“我不插手。”
牧延清笑笑，把话题岔开，对着那些苹果说，“这些会不会不够？家里要不要拿点回去？”
“这些够了，而且他们不稀罕这……”元之夕楞了下，反应过来，家是指他和她的家，“别墅那？”
牧延清表情古怪：“嗯。”
“当然要啊。”元之夕掰着手指数，“家政阿姨一袋，隔壁邻居一袋，爸妈不知道要从北京回来没，也带一些回去吧，毕竟这些都是我物色的苹果。”
元之夕叫爸妈叫顺嘴了，牧延清先前微皱的眉头才稍稍缓平。
——
他们只在这儿待一晚，晚上白阿姨煮了一桌美食，白阿姨手艺了得，元之夕吃得胃袋往外凸。
白阿姨还要给他们备夜宵，牧延清阻止：“再喂她晚上有得她肚子好受。”
白阿姨笑说：“那明天早餐再煮。”
元之夕摸着肚子，全听安排。
入夜后，牧延清等元之夕洗完澡了才上楼回房。
白阿姨早把晒好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大床上。
三楼连着天台，元之夕在牧延清洗漱时搬了把懒人椅到天台上躺。
山上的夜空缀满星星，元之夕吹着夜风，赏着星星，用手机剪辑今天的视频，最后把成品上传小号。
楼顶信号不是很好，转了半天才发出去。
牧延清的轮椅不方便上天台，元之夕夜风吹过头了，牧延清在微信里叫她：“早点下来，不要着凉。”
元之夕刚想回复还穿短袖呢怎么会着凉，下一秒就连打了三个喷嚏，还被楼下仅隔了一层天花板的牧延清听到。
牧延清那间房间的书桌就摆在窗边。
元之夕出来前把窗户打开通风。
彼时牧延清不咸不淡地声音从那扇窗内飘上来：“下来。”
元之夕低头：“哦。”
搬东西下楼，手机自动连上房间里的无线，方才那条视频几秒便成功上传。
元之夕下楼后接过牧延清递来的吹风机吹头发，传完视频就没去关注后台消息，并不知视频关注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元之夕没发定位，可还是有眼尖的网友扒出博主拍摄地处何处。
清泉山度假村上的苹果种在私人果园里，哪能这么好摘，一摘还摘一箩筐。
元之夕今晚的心思可不在视频上。
关灯睡觉，契约夫妻并排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
同床异被。
被子上有阳光暖烘烘的味道。
元之夕滴溜转着大眼睛，胃里的食物还没全消化，一点睡意都没有。
身侧的牧延清躺得笔直，双手交放在被子外。
屋里只有空调嗡嗡响的声音。
元之夕知道牧延清还没睡。
等牧延清翻了两个身，床垫吱吱呀呀响，元之夕才问：“你最近脚感觉怎么样了？”
声音停在空中。
牧延清隔了几秒才回应：“还好。”
元之夕闻言侧身，没想牧延清也同样翻了身。
两人面对面，身上是同款沐浴乳的味道。
眼睛早适应黑暗，元之夕眨眨眼：“还好是什么感觉呢？”
牧延清眼眸漆黑，差点要与这奇怪的黑夜融为一体：“有热觉。”
元之夕含笑：“那不错啊。”
牧延清短暂地应了声：“嗯。”
元之夕脑海里转着事儿，轻轻地问：“你有想……”
牧延清声音低沉：“什么？”
元之夕深吸了口气。
两人距离太近了。
元之夕甚至能看到牧延清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到嘴边的那句“去医院系统治疗”的话还是被元之夕吞回肚子里去，元之夕改口说：“剩下的休息要做什么吗？”
牧延清不假思索：“打工。”
元之夕：……
翻身，元之夕保持面对天花板躺直直的姿势，抱紧有阳光味道的被子，僵硬道：“睡觉。”
牧延清跟着也躺成元之夕那样的睡姿，语气比元之夕缓和多了：“晚安。”
元之夕在心里哼哼两声。
一夜好眠。